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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魚皮圖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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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禾鳶那聲放手,聲量不高,但中氣十足,其中警告與威脅的意味甚濃,聽起來不像是落於下風。唐惜薇邊跑邊這樣自我安慰著。

她和秦時藴跑出李宅所在的那條小巷,剛轉過彎,就聽一道利器破風聲從眼前劃過,嚇得唐惜薇忙腳下一頓,險些摔倒。

秦時藴將她拉穩站好,唐惜薇感激地回頭看他一眼,餘光正巧瞥到另一側的磚墻,才發現墻上竟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凹痕,入墻半寸,凹痕下落著一小撮灰。

好強的力道。

她連忙轉頭往破風之聲傳來的方向看去,只見季禾鳶不知何時將腰間的金色腰帶一抽,刷刷兩甩,那腰帶竟憑空長出數截,變成了條金色的皮鞭,讓她甩得虎虎生風。

她對面是一個陌生男人,一身白衣,腰間配著一把寶劍,雖並未□□,可隔著劍鞘,仍能感覺到一股寒氣自劍身傳出。

那男子手中拿著一張泛著青黃的紙,在季禾鳶的攻擊之下左右騰挪,看起來功夫不在她之下。

高手過招,唐惜薇這種小弱雞實在不敢打擾,連大氣也不敢出,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戰況,又怕季禾鳶受傷,便頻頻望向秦時藴:“要不要幫幫禾鳶?”

秦時藴就站在她身後,聽她一問,低頭看她一眼:“一對一是高手過招,二對一是群毆,不講武德。”

唐惜薇抿唇:那男子手中的紙,極有可能就是季禾鳶心心念念的藏寶圖,看她這架勢,得不到這圖是不會罷休的,可別到最後鬧出人命來。

正胡思亂想間,季禾鳶瞅準時機,手腕一揚,一鞭子抽中那男子手腕。男子吃痛,握著藏寶圖的手一松,被季禾鳶的鞭子纏了個正著。

眼看她就要把鞭子收回掌中,男子哪能將藏寶圖拱手相讓,連忙一翻身,從地上拾起一條藤蔓,像鞭子般一甩,那藤條嗖嗖兩繞,也纏在了藏寶圖上。

兩人同時使力,藏寶圖就滯留在二人中間,一會兒向季禾鳶偏,一會兒又被拉回男子那邊,誰也不肯讓步,季禾鳶更是把鞭子在手上繞了兩圈,死命拽著不肯松手。

好家夥,拔河呢?

那藏寶圖都成青黃色的了,看起來有些年頭,可別給扯壞了。

見二人僵持不下,一時應該不會再打起來,唐惜薇閃身便往季禾鳶身後跑去。

“哎!”秦時藴撈了一把,卻沒把她攔住。但他並未打算追上去,只是警惕地看了那陌生男人一眼,似乎對他頗有些戒備。

唐惜薇跑到季禾鳶身邊,季禾鳶卻並未看她,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打。再看那男子也是一樣,一雙漂亮清冷的眼只盯著藏寶圖和季禾鳶,仿佛唐惜薇不存在一樣。

唐惜薇倒是不大在意,畢竟自己手無縛雞之力,小跑幾步都要喘,對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脅,也不可能武力扭轉戰局,人家壓根就不會放在眼裏。

她到季禾鳶身邊站定,喘息兩下,也將她的鞭子纏在了胳膊上,表明了自己是季禾鳶這邊的人,卻絲毫沒有用力扯。

一來是她的這點力道根本拉不動鞭子,二來她也不知道這男子的身份,萬一是什麽厲害人物,也不好見面就徹底撕破臉皮,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。

抓穩鞭子,唐惜薇也盯著那男子,腦袋偏向季禾鳶那邊一歪,壓低聲音問:“那就是藏寶圖?”

“對。”季禾鳶回答的幹脆利落,看來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拔河了,怕一說話會卸了力。

唐惜薇本來還想問她和這男子是如何打起來的,知不知道他的身份,但見她咬緊牙關拼盡全力的模樣,便歇了這個心,轉念一想,朝那男子揚了揚下巴:“這位公子!”

男子這才分給她一個眼神。

“我們千裏迢迢趕來此地,只想取這圖上的一樣神器,絕不碰其他寶貝!可否容我們將此圖拓下,我保證,拓下圖後我們就走,絕不耽誤公子取寶!如何?”

男子盯著唐惜薇看了幾瞬,輕輕搖頭。

唐惜薇以為他這是拒絕拓印,心道這人怎麽這麽貪心,那麽大一張圖,肯定不止一個寶貝,難道還想獨吞?

不料男子緊接著說道:“這圖不能拓。”

不能拓?不能拓是什麽意思?是圖紙有特殊顯現方式,還是其他什麽原因?

“公子這是何意?”

男子不再說話,只移回視線,繼續看著季禾鳶,似乎在等她表態。

“禾鳶,”唐惜薇見狀,低聲對季禾鳶道,“你有沒有看清這圖有什麽玄機?”

季禾鳶微微搖頭,蹙眉一想,圖確是藏寶圖,內容沒有任何隱秘,但材質的手感似乎又與紙不同:“好像……好像不是紙做的。”

不是紙做的?可古時候的圖紙,畫在狼皮、羊皮上的那麽多,這藏寶圖能保存這麽久而不朽,不是紙做的也很正常,可這和拓印有什麽關系?難道不同的材質,藏寶圖還能長得不一樣?

“噝——”

一聲輕微的撕裂聲,在三人的沈默之中尤為明顯。

唐惜薇一急:“這圖撐不了多久,你們再這樣拉扯下去,遲早得把圖撕了!”

季禾鳶自然也很心急,但那男子不退步,她也不能退讓。

男子似是也有所動搖,手中力道松了一些,卻仍倔強道:“圖是我師父留下的。”

他師父的藏寶圖?說書的不是說這圖是魅妖留下的嗎?唐惜薇迷惑。

“你要找什麽?”一直安靜的季禾鳶突然開口,“你我都需要這份圖紙,再這樣下去也沒有意義,不如合作。這圖我剛剛看過一眼,標出的幾處都兇險異常,你一個人也難保能囫圇個兒的取到寶。我們可以幫你找你要的,你與我們共享這份圖,如何?”

那男子聽季禾鳶談合作,沈默了起來,像是在思考該不該答應。

唐惜薇和季禾鳶對視一眼,不再說話,給他時間考慮。尋寶畢竟是大事,人為財死,萬一找到了寶貝,她們卻想獨吞,他一個人再厲害,也難保自己能全須全尾的離開。謹慎點,沒毛病。

趁著男子沈默,她也借此偷偷觀察。

方才一過來就發現這人一襲白衣好似仙人,如今靠近了才發現,此人眉眼清冷氣質出塵,眼尾微微上挑,平時看不仔細,低頭時卻顯出一絲……嫵媚,只是這嫵媚感脆弱易碎,竟平白惹人憐惜。

好家夥,這就是傳說中的又純又欲吧。

唐惜薇悄悄湊到季禾鳶耳邊:“看這顏值,怕不是普通路人,留下來是對的,也許能跟你湊個CP。”

季禾鳶沒好氣的白她一眼:“你跟秦時藴進展怎麽樣了?他表白還是你表白?”

唐惜薇傻眼挑眉:“哪有那麽快的?你沒談過戀愛啊?”

不成想這句話竟讓季禾鳶一噎,撇開臉去不看她,細若蚊喃卻理直氣壯:“……不是說過了,男人只會影響我點符紙的速度。”

那邊,男子也思考得差不多了:“合作,可以,不過圖要放在我手上。你要找什麽?”

見他把自己的問題又踢了回來,季禾鳶心道這人真是謹慎,卻仍是認真答道:“天黿盞。”

“你是符修?”

符修便是指她們這些用符紙的散道修士了。

一見對方是個懂行的,季禾鳶也沒有必要隱瞞,點點頭道:“正是。你又要找什麽?”

“黛緇鮫珠。”

季禾鳶了然:“那正好。”

唐惜薇看看那男子,又看看季禾鳶,一臉問號:“你倆在這兒對暗號呢?啥天黿盞,啥黛緇鮫珠,什麽東西啊?”

季禾鳶不著急回答她的問題,先沖那男子一揚頭:“我收鞭子。”說罷,金色長鞭隨著她手腕輕晃,悠悠收回掌心,又縮短成了一條腰帶。

男子將藏寶圖收回,頗有些心疼地撚了撚被撕破的圖紙。

季禾鳶看了唐惜薇一眼,向男子走去,邊走邊說:“我叫季禾鳶,這是我朋友,唐惜薇,還有這位……”

一直在旁邊觀戰的秦時藴此時也走了上來,接過她的話,自我介紹道:“秦時藴。”

男子看他一眼,眼中閃過一絲疑惑,卻並未聲張,點了點頭:“我叫衛鉉。”

唐惜薇見大家都介紹過了一輪,便又問季禾鳶:“你們剛才說的那兩個寶貝,到底是什麽?”

經過一天多的相處,季禾鳶和秦時藴都知道了她愛問問題,而且得不到答案絕不停止追問的習慣,默契地笑了笑,解釋道:“天黿盞,是一只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燈盞,燃著萬世不滅的鮫人油火,是頂級的神器,引符紙能發揮出巨大的威力。傳說天帝飛升之前,就是天黿國的人,成神之後便按照自己的族徽,造了這只燈盞。本來沒想到能找到這麽好的寶貝,不過我瞧見那圖上有標註。”

說著,湊到她耳邊,用只有她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補充道:“這個世界的天帝應該就是黃帝。”

嗯?一個架空的玄幻文為什麽會突然串臺到古代神話?

不待唐惜薇表達疑惑,季禾鳶看了衛鉉一眼,繼續道:“至於黛緇鮫珠,和天黿盞是一對。傳說鮫人能以聲音誘人,吸人魂魄。那黛緇鮫珠,是十二個百歲黑鮫人的鮫珠,在天黿盞的燈火中,用自己的油炙烤百日而成。傳說黛緇鮫珠通體青黑,能招魂,甚至是從地府搶人。”

原來是這樣,那衛鉉,是要去地府搶人?

三人心念一動,同時想到這一點,一同扭頭看他。

衛鉉被三個人瞪住一瞧,微微頷首:“我確實在找人。”

“什麽人?”

他擡眼,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,輕聲道:“我師父,撫仙宗末代宗主,丁蔓薇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山海經,一本隨手一翻就是故事的神書

所以真男主終於來了,可以四個人一起搞事情去了

感謝蔓蔓客串,我們蔓蔓這次終於可以享受丁騁【活在臺詞中的大神】的待遇了

以後大概周三周日更?如果不忙的話會不定期加更,忙得話也會一周起碼兩更,吧(啥都不敢保證,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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